《第十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鱼》
文/写意
从范晓婷家中告别，大家马不停蹄的往资料上最后一个女孩的坐标处赶。
瑟陷入了沉默中，她隐隐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，可是这种感觉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的玻璃，让她难以看清楚。
白珩驾车往最后一个失踪女生的地方驶去。
那是在苏南的一个小村庄，叫做吴村。
失踪的少女叫做于清月，报案的是她的男朋友兼未婚夫米成。
吴村并不大，不过村子里的条件还不错，有很多新起的三层小楼，错落林立，看起来很漂亮。
只不过村子里的路依旧没有好好休整，而且比较窄。白珩不得不把车停在村口比较开阔的路边，拎着机器往村子里面走。
大概是来了陌生人，很多小朋友就围着前后的来回跑动。
其中有比较大胆的就上来问，“你们找谁来的？”
白珩和气的说，“我们是中央电视台的节目组，来找米成的。”
“哦！你们来找绿帽大米成！我知道的。”说着小朋友们就欢呼着大喊，“绿帽米，绿帽米，中央电视台的人来找你了！”
大家相互看了看，不知道小孩子为什么这么兴奋。
他们顺着小朋友跑动的方向走去，在一家簇新小楼的庭院里，看到一个神态疲惫的青年，他看着白珩一行人，疑惑的问，“你们找谁？”
白珩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还蛮漂亮的庭院，“米成？”
那个青年点点头，“你们找我？”
白珩拿出自己的记者证，“我们是为了于清月失踪一事来的，我们怀疑她的失踪，可能并不简单。”
米成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急迫，“你们找到了小鱼？”
小鱼？大家有点疑惑。米成反应过来，“小鱼就是清月的小名，我叫习惯了。”
白珩表示理解，“不，我们还没有于清月的确切消息，不过她的失踪可能跟最近一系列失踪案有关联，我们希望能得到一手的信息，帮助排除可能性，也通过舆论的压力，早日找到小鱼。”
“哦哦哦，小鱼跑了，小鱼跟野汉子跑了！大米戴了绿帽子！”门口忽然传来熊孩子起哄的叫声。
米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，他站起来拎着扫帚冲了出去，大声怒吼咒骂着这些熊孩子，熊孩子尖叫着一哄而散。
米成这才返身回来，邀请大家再小院子当中坐下来，神色却更加疲惫了。
白珩有点歉意，“是不是我们的到来给你造成了一些不方便？”
米成挥手，“跟你们没关系，这都是村子里的人嘴不好！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造谣，我饶不了她们！”
白珩就从这里开始切入主题，“你能不能跟我们介绍一下具体的情况，这有助于我们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。”
米成“嗯”了一声，想了想才说，“我跟小鱼是一起长大的，从小我就喜欢她。她善良、勤劳而且还很聪明。我小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娶到她，对她好！”
说着，米成还用力攥了攥拳头，以示决心。
“我们两个小时候就一起长大，还是同学。后来一起念完初中，我就出去打工，她当时考上了高中，打算考大学。可是她高考没考好，只能去上中专。当时她觉得浪费时间，就没有去念。跟我一起去了深圳打工。”
“我那时候考虑车票，给人开大货车，她去了工厂当女工。就在那个时候，我们也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。在深圳我们打拼了7年，我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，小鱼也从普通的女工当上了线长，工资也涨了。加上我自己带货做点小生意，我们两个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，就打算回来结婚。”
米成指着身后的小楼，“这个小楼就是我们两个一起这么多年赚钱攒的。不过盖完小楼，钱也花的差不多了。小鱼说我们回家了，还要想办法自己干点什么，她看好开淘宝店，打算去网上买咱们村子里自己生产的一些土特产和绿色农产品，另外还可以把这个小楼做成民宿客栈，也经营起来”
通过米成的描述，大家看到的是两个努力拼搏又相爱的年轻人，而且白珩甚至有点敬佩于清月了，她是一个非常有经济头脑和眼光的女生。
米成接着说，“小鱼平时就喜欢用手机摄影，她拍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好看。我总说她不去念大学可惜了。她把咱们的小院子还有楼房，客房都拍了照片，然后手机还修了图，就传到了网上招募住客。”
“本来我以为她就是闹着玩，自己开心而已。没想到刚把信息放出去，就有不少人问。我们也接了几组喜欢游山玩水的驴友，赚了一小笔钱。因为环境和吃的东西不错，这些驴友还帮我们在网上进行了推荐，也小有了一些名气。”
“可是村子里就有些人比较排斥，他们觉得自己的房子招待亲友可以，用作客栈民宿是不务正业，不喜欢。所以一直对我们有很多看法。小鱼觉得不用理会他们，等到看到我们做起来了，会有更多人加入进来，到时候流言自然没有了。”
“这个时候我们在网上接到了一个包客栈的订单，说是一个画家要来采风，需要比较安静的环境进行创作，他愿意拿出5万元包客栈半年，因为不想被打扰到灵感，所以他希望能够包下整个客栈，而且要我们提供三餐。而且他在网上给了1万元的预付款，说定了每月月初付款。”
“以前来的人都是小打小闹，一般就是租一张床或者一间房，都是几十上百的收入。我们这还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订单。小鱼不仅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，还特意为画家单独布置了一个画室，希望他能更有创作的灵感。”
“当时正好很多人说我们乱搞，挣不到钱还把自己家新房给糟蹋了，小鱼气不过就把包房包月的大客户案例说了出去，想堵村里人的嘴。”
“画家来了，他很安静，平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，偶尔出去转转。对吃的和喝的也不怎么挑剔。我们当然是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准备食物，他都吃，没什么特别的要求。有时候他出去转转，村子里有人打听他是不是真的给了我们5万，他说是。”
“从那个时候，村子里就有很多人开始比较羡慕我们，也想模仿我们的办法去经营民宿。那时间小鱼特别高兴，觉得自己创业算是成功了。她下一步打算坐车去省城买一些好看的家具和饰品，把房间布置的更温馨一些。”
“有一天那个画家说自己要去省城办点事，小鱼说正好跟着一起去买东西，两个人就搭乘村里的小巴车一起出去的。从那天开始，小鱼就没有回来过。”
“我给小鱼打电话，打不通。后来我去联系画家，也联系不上。”米成的眼睛里含着泪水，“我担心小鱼出事了，连夜求人去省城报案。可小鱼就像是被拐走了一样，就这么消失了。”
“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，很多人说小鱼是跟画家跑了。还有人说我把小鱼卖了5万元，哪有包客栈能包花这么多钱，都是为了人来的。”
说到这里，米成深深的呼吸了一下，“我知道不是！小鱼跟我的感情很好，我了解她。她如果要为了钱跟别人跑了，压根就不会找我了。她可以在深圳找个比我条件好多的城里人，何必跟我回来？”
白珩明白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信任，他问米成，“那你当时有没有看那个画家的身份证？”
米成露出极其难过的神情，“没有！我们这里是民宿，不是那么正规，关键人家还提前把预付款给了，所以就没有登记。后面我报案，也拿不出什么过硬的证据。”
“我只有他的电话和照片，行吗？”米成小心翼翼的问着，唯恐答案是否定的，断绝了希望。
白珩立刻点头，褚子墨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，准备导入照片。
米成提供的照片是一些生活照，因为小鱼要留存大量的照片将来在网上推广自己的民宿小店，所以米成闲暇的时候也随手拍一下。画家是他们的大客户，就拍了几张。有正面也有侧面。
瑟看着褚子墨把照片导入到电脑里，然后切下面部的图像，挂到软件中用数据库筛选。
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郁。
这个画家，竟然也很眼熟。
她皱起眉毛，努力的按着自己的额角，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呢……
当天跟米成交流完毕，时间比较晚了。米成就邀请大家今晚住下，家中正好曾经开过民宿，床铺和房间都是现成的。
经过了简单的用餐和梳洗，临睡前的时间，白珩再次把大家召集到一起，开了简单的讨论会。
会议的主要目的是下一步要进怎么做。目前宗卷里的失踪女生的基础情况都已经摸底完成了，对部分女生的失踪线索上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。
可这算不算是完成了考验呢？在隐修会里，这种程度的完成会拿到一个比较好的评价吗？
白珩和褚子墨看向瑟。
瑟认真的评估着，翻动着这几天辛苦得来的所有的结论。
笑弥勒当初限定完成的时间是一周，目前也只过了一半的时间。瑟在褚子墨电脑上查看着他这几日汇总的资料。
不得不说，褚子墨的汇总做的很优秀，他利用表格和数据库的模式，把失踪女孩的案卷重新进行了编辑排版，并按照她们的失踪时间轴和关键事件进行线条式样的排序。
这样，极大的精简了信息，却明显的凸显了重点资讯。
清晰、醒目、一目了然。
可见褚子墨是极其用心的进行了梳理的。褚子墨平时就有很强的计算机操作能力，在新兵训练营里，他还选择了电脑黑客这方面的强化，在本次的案例整理方面，他直接用了可视化的对比数据模型图表。
这是一种非常精妙的设计。
你可以按照不同的案例进行查找和观看，当你选择任何的相同的关键点，它们又会变成“相同关键点”不同参数的横向比较。
举例来说，比如你看到了于清月的资料，上面有很多关键点，比如学历、血型、年龄，身高、报案人、重大嫌疑人等等资料。你点击了学历这项后，立刻会弹出一个新的表格，里面横向比对了所有失踪少女的学历。
这种横比的透视表格，对于筛选她们共同的差异点，极具视觉冲击力。
瑟快速的点击着每一个关键点。
学历差异很大，有高中，有工作，也有自己创业的；
身高差异很大，从150到175的都有；
背景家庭的差异更大，从乡村少女到豪门贵女都有；
血型、星座什么的也几乎没有相同的，倒是年龄集中在17~22岁之间。可是如果在少女阶段来看，这个年龄分布也比较大了。
那么，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点呢？
有的少女是不被家人重视的，完全自由；可有的家教非常严，连回家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。假如真的是一伙犯罪嫌疑人，他们引诱和筛选目标是凭什么来进行的呢？
瑟的手指在电脑上不断的重新筛选和比对，然后她看到了重大嫌疑人的关键点，她点开了选项，同时问褚子墨，“比对的结果怎么样了？”
褚子墨在手机上快速查询了结果，“天选者内部的比对失败了，没有匹配的。社会上的比对结果没有完全出来方采苓和庞丽娟的失败了，范雪婷和于清月这边的数据刚刚传过去，还在处理中。”
嫌疑人的照片经过褚子墨的处理，更加清晰，而且集中在脸部识别上。
它们都变成相同的大小，呈现一列横排在电脑上排列着。
瑟看着这排照片，心里的疑惑感越来越强烈。
白珩看出她的表情很怪，“怎么了，有什么不对吗？”
那层真相仿佛就在玻璃后面，却无法触及。瑟纠结的摇头，“说不上来，但我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，好像这几个人我在哪里见过。”
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，褚子墨和白珩本能的一起盯着屏幕看。
这几个嫌疑人的照片，有的文艺，有的杀马特，有的文质彬彬有的颓废沧桑。看起来完全没有相似之处。
“能大概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吗？”白珩问。现在他跟褚子墨经过了天选者训练营，更清楚明白了瑟能力的可怕之处，她不会无的放矢。
瑟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，努力想着，却没办法抓住那种飘忽的感觉。
这种启蒙者能力的问题，白珩和褚子墨插不上手，只能干着急。
忽然褚子墨想到了一个办法，他在训练营的时候，曾经利用天选者的数据库下载了不少好的软件，有一些还是FBI专用的程序。其中有一条就是面部微表情动态分析的软件，很强大。
当时处于好玩，褚子墨就下载了。
这时候，他把那个软件调用出来，把几个嫌疑人的照片输入进去。
面部表情采集识别中……
在识别分析的过程里，它们会采集很多数据。一排排的数据在不断滚动中。瑟忽然短促的惊呼了一声，她指着几个数据问褚子墨，“这是什么，还有这个，它们为什么都是相同的？！”
褚子墨凝神看去，发现瑟指的几个数据，果然都是相同的数据。而且是不同的嫌疑人的数据。
他立刻反向调用数据，结果让人惊诧！
这几个嫌疑人的面部识别数据非常惊人。
他们的瞳距，内眼角距离，人中线高度，嘴角到眼角的距离等多个数据完全相同。
一股冰凉的冷意从后脊背攀爬上来。
大家都知道，一个人的装扮对样貌的修正有多大，看现代社交网络上很多神奇的化妆术就知道了，素颜跟化妆后简直不像同一个人。
可有一些基础的东西，如果不是做了整容手术是没有办法改变的。比如鼻子的长度，内眼角之间的距离，外眼角到嘴角的距离等。这些数据不会有人完全一致。
如果这些数据完全一致了，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：他们是同一个人！
褚子墨倒抽一口冷气，“没有犯罪团伙，原来他们都是一个人！”
一个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多地作案，而且看起来用的方式这么复杂，完全不像是简单的诱拐和绑架。
这个人不会是普通人，他更像一个特殊的天选者，利用自己的背景和能力诱拐了这些少女们。
可是为什么？
他为什么要诱拐背景差异这么大的少女，他有什么目的？他诱拐少女的标准又是什么？这些少女还安全吗？
一个问题解决了，更多无解的问题却浮现上来了。
这个时候，白珩发现了瑟紧紧盯着显示器屏幕，双手紧握、目光中燃烧着极端愤怒的情绪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小声的问。
瑟依旧盯着显示器，她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字，“千，面，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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